女青年婉玲爱上了从香港来的茶餐厅老板卢棋,看似顺风顺水的爱情里,却横亘着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……

  大都市里小人物的爱情,虽然没有那么惊天动地,那因爱而生的纠缠和疼痛,却也是铭心刻骨的。小人物的随处可见,反倒给这部小说增加了许多贴心感——茫茫人海,该如何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今生挚爱?浪漫和激情褪去,如何来应对爱情里的平淡和庸常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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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假如明夜他站在电梯里,那么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,就像一个陌生人的街角。也许我只是一次飘忽不定的约会,而他则恰如一件令人惊恐的幸事。我和他之间横亘着一条时光之河。我认为我已经对他说出了我们相见的时间,却永远无法说出相见的地点。

  每天午餐她都会到楼下的茶餐厅吃饭,自一个人住的这段时间以来,每日如此。独自吃饭也许并不是罕见的事,但却总是让人莫名感到孤独。孤独得像那被遗忘的窗台污渍。

  今天跟往常一样,毫无变换的工作方式与时间,日子过得如同她家乡门前的那条小河,桂里河,它缓缓流淌似乎从未变过,干涸不曾发觉,奔洪也不多见。她致电给母亲,提起桂里河,母亲说还是一样,只不过岸边的花草随着四季交替而更变。

  茶餐厅人不多,到这个点数大概还有一半的客人。她习惯性选择边上的位置,菜单早已熟透,老港的菜式与饮品。老板是个香港人,她觉得这很好,够地道。

  千篇一律的对话过了几秒以后重新回味,类似的话也应说了几百次了罢。她想起的仍是家乡的河流。太单调了,她觉得,好像干燥的枯枝败叶,每一天,碎一次。连声音都是单一的。只有母亲那句“带他回来吧”成为生活的重心,毫无他物。

  午餐端来之时,碰巧老板卢棋从外面回来,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跟她寒暄三两。服务员喊他卢老板。卢棋身材不魁梧也不高挑,但身体比例好。与其他中年人相比,他有着太诱人的条件了。

  “婉玲,你真是够捧场的。”连声音也是磁性的,好像在午夜电台出现过一般。两人都已足够暧昧的了,却还是这样客气说话,似乎彼此都没做好准备说一句印证关系的话。

  她看着卢棋的脖子,想起上个月的最后一个礼拜六。时值深夜,她因为紧张,撕开安全套的时候不小心滑落到他的脖子上,他会意地笑笑。那时他还腰疼,却执意要做,便是躺下爱抚着婉玲。而现在,他们却装作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。其实关系都已发生多次,两人之间的甜糖一眼就望穿,他却迟迟不开口。男人大概都是这样吧,她想,而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香港人,并不能就此抬高他的身份。

  婉玲愕然,若如这是一个关乎她未来的问题一般,她有点太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了,自从走上他的床之后。

  这下,婉玲又觉得自己其实在卢棋心里也还算一回事。茶餐厅的卡座上,人们匆匆点餐,来了又走,渐渐愈来愈空旷。电视播放着香港电视台的午间新闻。玻璃墙擦得很干净,她看见外面有佝偻的老人背着蛇皮袋走过。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平静而自然,没有太大的生活波澜。

  “我当然希望你继续,茶餐厅若不在,我该哪里午餐。”这话说出口就像婉玲自己的心声,似乎只要他继续经营,自己的心在他身上就还能留存。她搅动着冻柠茶,冰块与杯壁发出铿铿的碰撞,传出一种清凉的信号。

  婉玲低头看着叉烧饭,没有吱声,她替他遇上困扰而担忧起来。但假如有人问她忧愁什么,她也不敢道出他的姓氏,她想起来从哪里看见过这句话,或者诗。她只是一位卑微的顾客,在每一天光顾茶餐厅的时候怀着能看见卢老板的情思。倘若有那么一点与别人不同的,那便是跟他不止一次发生过关系,并且那么令人忍不住偷偷回味。性爱与感情,从来就是相濡的,是超越隔阂最迅速的方式。他的每一次长驱直入,都是对她的爱的一击即中。

  “是打算回香港?”婉玲流露起一种念头,念头里回旋着不舍与坏状况,她在内里琢磨着卢棋的答复,愈是等待愈是害怕真实状况的浮现。足足有一分钟,周遭布满缜密的颗粒,阻隔了时间的步伐,她在这微妙的时间里失重,看着自己的双腿渐渐柔软起来。

  婉玲心里焦急,想问他到底是怎样,却又不能张嘴。既然他不打算坦白,那她也不深究,毕竟他人没有交代实情的必要。于是便在等他,等他一句,随后决定她是否可以请他帮个忙,或者说,能不能跟她回一次家。老家。

  婉玲才发现茶餐厅只剩下她一个顾客,再过一会,就会有许多人前来享用下午茶,而她面前的叉烧饭,还有一半未能进食。她已失去食欲,失去胃口。玻璃外的太阳躲起来了,天色阴阴森森,好像即将暴雨来袭,却又感觉不到雨水一定会下来。

  婉玲放下筷子,喝了半杯冻柠茶,跟他告别,也不多看他一眼,免得哀伤。这一冷漠让卢棋没有为她推开门。外面分外闷热,阴天光景,让周围所有看起来都是灰且沉默的。那流动的人儿也不过是负情绪的生硬机器。直到卢棋追了出来,她才看见身旁走过的女孩其实裙子很鲜艳。

  婉玲在房里换了好几套衣服,反反复复,此后觉得疲倦,挑了最素的白色小礼裙,看起来不会过分浓重,亦不失大体。她站在镜子面前,双手从胸部摸至臀部,曼妙一词在她脑海浮现出来。唯独脖子不够纤长,她替自己感到可惜。也便是在关门一刹,声音唤醒了她的自知,关闭了原来难得堆积的自信。她站在楼梯转角处回望自己的房门,两旁的对联是去年贴上的,颜色已沦成淡红。她伫立一阵,心里说,不管了。

  平常往这个方向是上班,此刻则是到茶餐厅跟自己喜欢的男人约会,一想到站在店门前等他,心里总是甜蜜的,尽管还没有名分。夏末的微风在夜晚凉凉的,是低温的清甜。走至十字路口的转角,清风还飘拂着她的裙脚。

  来到熟悉的茶餐厅门前,因为不是进去消费,反而觉得局促。婉玲在树下站着,跟卢棋挥挥手,卢棋从店里传来一个微笑,还打了一个像是等待的手势。风停了,婉玲看见自己的爱,就在这里。原来她那么爱他,也不知从几时开始。

  “哪里,本来约的就是九时,我的表比较慢,你看。”说完她抬起自己的手臂,弯着手腕让卢棋看她的表。卢棋会心一笑,抓起她的手放下,但没有松手。

  婉玲点头,也低下头,两眼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,身体发生微妙的变化。已经连关系都发生了,为何还是这样羞涩?爱吧?是的,爱。至少现在她面对了这种爱意。

  这天晚上卢棋第一次聊起了他的过往,聊他初初离开香港到大陆创业的艰辛,个中周折真是一部励志片。唯独关于家庭或者感情的事情,只字不提。婉玲不好直接打听,她是不够聪明的,尽管心里悄悄换了好几个不同的问话,也没想出合适的来试探他。

  “对。你从来不聊聊你自己的事,别藏得这样深,你若不打开,就无人能见底了。”婉玲笑而不语,默默跟着他走了一段路,在红绿灯前等待时,欲开口,却又被他打断。“没事,我就是问问,可以不提的。哦,对了,茶餐厅的话,已经转让了,合同从下月初开始转让给一位姓张的老板了,是广东人。所以呢,这个月底之后我就不在店里了,但你还可以去吃哦。”

  “怎么没听你说过?”婉玲惊愕,这对她来说还真算是个影响巨大的消息。她的生活如此单调而平静,这件事绝对让她夜里失眠。

  “今天中午原想要跟你说的,看你没什么胃口,便作罢了。”卢棋说完还轻轻嘿嘿笑了,听得出有些勉强。

  “那你下月初有空?”婉玲将自己内里一整晚囤积起来的勇气揉捏成这句话,脸蛋也在这时绯红起来。她感到眉目在发烫,自己还真是一个娇羞的人呵,她想。

  途经公园的灯光被大树的枝枝叶叶遮挡而变得幽暗,婉玲看见卢棋的静默,但与之突出的是他那熠熠的明眸,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动人。她不由得心头颤抖。而卢棋,也因她这句话,同样心头颤抖。这么多年,这是第一次有女子邀请他回家,回老家,这意味着什么,他怎么会不懂。

  现在,他才正视自己长期未曾想过的问题,即便想过,也是逃避。他怕自己对婉玲的情感会轻易从自己承认的那一刻急钻心头,而他不知怎么跟她确认一种关系。看似简单的爱情,原本可以顺应心中想法,牵起她的手,甚至一吻定情也是有的。而问题是,他没有将自己的问题告诉她,甚至从来不想过要说。此刻的卢棋,正有列车驶过他的心房,一列穿肤越血的长长列车。